也呼吸到了新鲜空气……但是，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、狭隘的天空，那是井口，离他足有十几米高的距离。
很明显，他现在没法上去。
某个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，那声调就和这井水一样冰冷刺骨，毫无温度：
“……想活命吗？”
保罗此时正拼命保持着身子的平衡，脚下不住地踩着水，好将头伸出水面之上。现在的他，根本无暇回答问题。
但很显然，他这样急切的求生意志，此时足以代替他的语言来进行回应了。所以那声音又说道：“和我签订契约，我就让你活下去。”
“好……咕……”
保罗呛了一口水，但还是费力地将自己的话说出了口。
“算你识相。”
那声音这样说着，然后下一秒，保罗就感到有一股力量，将他牵扯着，离那小小的井口越来越近。
……他是在做梦吗？
保罗迷迷糊糊地想着，难道今晚喝醉的不是盖尔，而是他？
冰冷的井水将他的身体泡得又冷又湿，他难以抑制地，打起了哆嗦。
“……”
此时，在冰冷的井水之下的另一个世界里，沙利叶和路西法正透过那井水形成的镜子，注视着保罗身边所发生的一切。
看着这个可怜的人类狼狈不已的模样，沙利叶只觉得一阵无语。
“虽说我是叫您自己去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系，但是……”她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注视着路西法，“但是犯不着用这样粗鲁的方法吧？可怜的小家伙，他都快被你折磨掉半条命了。”
路西法对此却很是不以为然：“不是你说的，只要和他取得联系，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么？”
“我所期望的，是你用一些让他难以拒绝的条件，说动他，劝服他，好让他和你形成交易。”沙利叶说，“所谓来自恶魔的诱惑，至少也该是以利诱之，没有谁和你一样是把人家的头摁在水里好逼他答应的。”
“性命，或者说活下去的希望，这难道不是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吗？”路西法不解地说道。
沙利叶：“……”
她这才发现，路西法的力量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强得不少。作为初入人界的恶魔，居然能够用魔力影响俗世到这样的地步，实在不可谓不强大。
在没有得到人类的首肯时，恶魔投射在人间的力量是有限的。作为被神所庇佑的凡世，恶魔们的力量无法轻易穿透。所以，一般而言，沙利叶的交易都是循序渐进的。
随着那些契约者最初的微小愿望得到满足，她所获得的力量也会逐渐提升，直到达到顶峰，更为完整地显现在这世间。
但路西法只是刚刚在人世现身，就能达到直接左右一个人类生命的地步……
只能说，不愧是地狱的王储。
“不管怎么说，第一步确实也已经完成了。”沙利叶叹了一口气，“从某种角度上来讲，您实在是超乎了我的想象。”
路西法瞥了她一样，问：“你这算是在夸我么？”
“无需怀疑，”沙利叶说，“我就是在夸您。”
听到她这样说，这位冷淡的地狱王子脸上慢慢浮起一抹笑来。
“也不算什么。”路西法说道，“不过是进行威胁而已，这种事我以往也常做。”
沙利叶为他鼓了鼓掌：“对人类，除了利诱，当然还有威逼。不过，我还是想提醒您，最好不要过多的去用魔力干涉这些人类的生活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
路西法似乎对此不是很理解。
叹了一口气，沙利叶说道：“您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？不仅仅是让这个人类变成亿万富翁，更重要的是让他得到想要的那个女孩！”
“这姑娘的第六感太准了。”她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，“请千万不要让保罗因为您而被她讨厌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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